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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于:2015年07月01日 已被阅读

杂记

老陈和他的五个儿子

    老陈在我还没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,那时候老爸还没有遇上老妈。今天吃中饭时老爸心血来潮给讲了这个故事,主要是讲教育问题,原因就是村里现在的孩子辍学严重,吃喝嫖赌样样精通,唯独缺了毅力。邻居家的儿子(将近而立之年,按照辈分来讲这孩子还得管我叫阿姨)当兵复员回来后就一直在家游手好闲,别人介绍的工作都是高不成低不就,挑肥拣瘦,综其究竟就是嫌工资不高,于是天天跟村里退休老人们打牌;另外一个我唤他哥哥(原因就是老一辈跟人家家里结了阴亲,还真是不嫌亲戚多,连鬼魂都不放过,老一辈刚过世了,我也没机会问个究竟)只比我大一年,但不熟,大专毕业后找了份出船下海的工作,半年工作半年在家,按照我的想法,在家的半年可以找份兼职做做,可是,人家的想法永远是超脱于我之上,便和这个管我叫阿姨的人近朱者朱。这倒跟上班一样,特别守时,因为隔壁叔叔就是这样准时“上下班”,试想父辈们辛苦了那么久,谁还有闲情去跟他们学习,至少吃苦的事是做不来的。另外一个孩子也是我们村里的,典型的古惑仔,初中毕业后就不读书了,他老妈子那是当他个宝,胜似九代单传,经常偷偷塞钱给他,现在也结婚生子了,他这上半辈子那是一个精彩,打过群架,当过地痞大王,偷过邻居家摩托车,坐过冷板凳,当然也在监狱里住过,一两个月后他老爸打通了关系保了他出来,给他买了部大卡车让他帮忙做自家生意,结果卖了大卡车,还吞空了他老爸的一个项目,去上海躲了一阵子,没钱了又回来了,跟他老妈面前一认错,那事情就好办了,谈了个网恋,见面了,带回家了,结婚了,生了个真正的大胖小子,前前后后他老爸给他买了五部车,面包车,大卡车,小汽车,小汽车,现在开着出租车,这些车呢?去了上海直接卖了,跟自家媳妇在外逍遥了一阵子,车子换成了各种菜,回来吃个饭,道个歉,继续多姿多彩的生活。感慨:生活如此美好!我对这厮的形容就是:货是好的,缺乏了应有的管束,还有真正识货的伯乐。

    老陈14岁去了上海一家帮派酒店当上了“堂客”(具体什么意思我也不怎么清楚,都是老一辈的叫法,应该是递菜头头),据他家老三回忆道:“我爹左臂纹了个瓶子,右臂纹了两只鸽子。”(我想这大概是和平鸽的意思吧)这是这个帮派的象征了,上头有人罩着,以免被人欺负,老大脸上挂不住。后来到了20岁,老陈便学会了一项特技:一只手臂端放五个碗给人上菜。
    老陈有五个儿子,他便成了家里的指挥官,五个儿子那是一个服服帖帖。老大娶妻他贴钱,老二娶妻他和老大贴钱,老三娶妻老大老二贴钱,老四娶妻老大老二老三贴钱,老五娶妻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贴钱,老三回忆说:“那时结婚没张像样的大床,老爹把门还有古董柜子给踹了下来做了张还算样子的床。”他对五个儿子的教育永远是口头上的指挥,他看老大有点憨厚,想把他给调教得聪明点,就叫他买三只小猪崽回来养着,老大跟他说:“爹,咱没猪圈啊。”“你自己看着办。”为了养猪,老陈呼吁兄弟五个每家每户每个月上交一定的玉米稻谷还有麦穗、糠,等过了一年,猪崽变成了大肥猪,老大问老陈:“爹,咱这猪那么大了,该卖了吧?”“你自己看着办。”然后三只大肥猪换来了一笔可观的数目,老陈吩咐把钱分为五等分。从抱养小猪崽到饲养三只猪最后到换钱,老陈都没去看过,连自家猪圈都没涉足过,只是告诉他们“自己看着办”。那时候流行听书看戏,有次没钱买戏票了,老陈跟老二商量:“这次你先给我五块钱,等这个月月底你们给我零用钱的时候,你少给我五块就成。”一分一厘清清楚楚。有次老陈要去上海看朋友,跟五个儿子说:“明天你们每人给我三根甜黍,都给我砍好绑好,我要送人的。”五个儿子便吩咐自家婆娘,四个儿媳妇都照办了,只有三儿媳没有上交。老陈问三儿媳:“你这怎么说?”三儿媳:“爹,我这没有甜黍。”老陈二话没说拄着拐杖用拐杖打了老三三下,“爹,怎么啦?”“你没管好你媳妇,该打!”后来,三儿媳乖乖地砍下了三根甜黍给老陈送去。在老陈看来,媳妇不听话就是儿子的错,管教无方,但是他对儿媳妇们都是客客气气的。不是自家女儿怎可骂得?
    
老陈其实有两个老婆,第一个很早就去世了,第二任就是这五个儿子的娘亲,但是大儿子不是老陈亲生的,是跟着第二任过来陈家的。老陈一视同仁,视如己出,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都对老大恭恭敬敬,老陈过世后,陈家的一切事宜都是老大做主,兄弟五个更是有商有量。不得不佩服老陈管教出了这样一支高素质的队伍,尊敬父母友爱兄长尊重女人,虽然没有五光十色的生活,老陈和他五个儿子也没作出任何的高功大德,但平凡中所展现出来的团结和睦着实打动了我。这份小村里的朴实,不是用三言两语就能概括的。我没见过老陈,我和他儿子们的孙子孙女们差不多年纪,但我能想象出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……
(这就是今天中午吃饭时老爸给我讲的故事)
(PS.这里的老陈家和我说的那个陈广大哥完全沾不上边的,毫无联系 ,因为那是另外一个故事。)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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